南川右年

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

一碗乡愁


      深蓝的夜溢进房,月斟的太满,从窗口垂落,像一匹银色的绸缎。四周是洁白的墙,衬着一地的清辉。冰凉的药液无声滴落,沿着输液管刺痛血脉,在静默的房里,任凭黑暗将我吞噬。

  

     升空的火焰向着星辰在一阵欢呼声中划过夜幕,绚丽的烟火绽放于星辉斑斓处,星星点点的火花随着雪片落下,美的不像话。挪至窗前,楼下灯火阑珊,人声鼎沸。我一向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,可如今这安静的房却与窗外的世界格格不入。夜已渐凉,我裹紧衣服,仍坐窗边未动,值班护士催促我睡觉,我摆摆手“今天是除夕,还没有吃年夜饭呢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她还想劝说,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寒风袭来,母亲出现门口,抖了抖身上的雪花,将怀里的保温袋放在桌边,笑盈盈的

“久等了,除旧迎新,吃完饺子小朋友就好起来可以回家了!”她一层层打开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袋,取出热腾腾的饭盒,窗面一瞬爬上了层层白雾,氤氲中我的视线变得模糊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耳边只留窸窸窣窣的爆竹声,似乎闻到浓烈硝烟和年味……

  

      被一股力拉到了一旁“孩子,发什么楞呢,别离油锅太近了。”映入眼帘的是外婆熟悉又慈祥的面容。

  

     炉灶中,火燃的正旺,锅里的油上下翻滚,窸窸窣窣的。鸡蛋在外婆手下有规律的舞动,葱姜末韭菜在刀锋下整齐划一,各种声响融为一体,抑扬顿挫,和谐悦耳。锅底箅丝 慢慢红润起来,配料下锅,外婆在厨房的这一方阵地上,忙而不乱,左手炒锅,或翻或转,右手锅铲,行云流水,顿时香气四溢。她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,脸膛泛红,嘴角却带笑意,昏黄的灯光下,感到别样的温暖。

  

   备菜结束,一家人围坐在石榴树下的桌边包饺子,其乐融融。月光如水,轻松钻过光秃秃的枝干,给馅盆镀了层银,映着如翡的韭菜与嵌于其中蛋粒,格外诱人。饺子经外婆手下灵巧的撮合,精美的花纹各不相同,倒更像是一件艺术品。至于馋嘴的我呢,总喜欢抱着馅盆不撒手,挑里面的鸡蛋粒吃。母亲嗔怪我道:“再吃就没有馅包饺子了,给你煮面皮吃好了。”这才有机会“虎口夺食”。

  

    氤氲的热气中,胖乎乎的饺子上了桌,闪着剔透的光泽,再淋上热油,沾上喜爱的蘸料,迫不及待的咬一口,醇厚又滚烫的浓汁一涌而出,混着香气四溢的辣椒,冲击着我的味蕾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我烫的我的眼泪直往下掉。外婆拍着我的背“吃慢点!慢点!”

  

    我在月光下一口一口吃着饺子,就好像一口口吃下那晚月光的皎洁,一口口将除夕的美味佳肴吃进肚子里,年味浓到了骨子里。后来,只记得那夜的饺子很好吃,迸发的香味也在唇齿间蔓延,我们一家人,欢声笑语。自从离了家乡后,从未见过那样皎洁的月光,也再寻不到那样有年味的饺子了。

  

    一声爆竹扰乱了月亮的身姿,偌大的房里,清冷的让人发颤。母亲将饭盒朝我面前推了推,我大口大口的吃着饺子。

  

    饺子真的很烫,烫的我的眼泪直往碗里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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